地獄開麥拉01

 

Why don’t you play in hell?

 

既然都決定發表新文章來寫這部電影了,就不得不順便罵一下台灣發行商所製作的海報。

 

 

地獄開麥拉02  

 

套一句吾師常掛嘴上的口頭禪:「挖操!這什麼兒玩意啊?」

 

 What the fuck!跟日本的質感差了多少?難道不加那些莫名其妙的小題字就不會有人注意這部電影嗎?難道加了這些言不及義的Tag line 就能幫電影下註解嗎?是的沒錯在金馬影展是被秒殺、是的沒錯這是動作喜劇,但發行商你們聽過「意義在鏡頭之外」這句話嗎,地獄開麥拉的真正意涵就在這兩個情境之外!或許你們為了吸引大眾又或許你們是為了跟老闆交代,但是卻把一部意義深遠的電影搞成這副德行我想園子溫知道了都想哭吧我操你媽的(吾師口頭禪)。

 

這就是台灣媒體,腥羶色的情節或註釋已經是常態,但換個角度想想,促成這種媒體平台的形成不也正是人民自己嗎,每個人都會高聲呼喊著惡性循環惡性循環,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跳出來突破僵局,那些有資金、能力的在上位者,只會想著怎麼撈錢;那些原本熱情的年輕人們爬到了那個位置,也就變得開始只會想著怎麼撈更多的錢。這就是台灣,磨去熱忱的好所在。第一段就害我用了三百六十二個字來罵人,真是罪過。

 

另外,這部片名的中文翻譯我誠懇真心地認為不是很好,日文直接翻譯的意思是:「地獄為何惡劣」。

 

地獄為何這麼惡劣?其實惡劣的不是地獄,而是這年代拍片的環境。電影也用力地闡述了這一點。

 

其實我不太知道該從哪個角度下筆,這部電影力道是這麼的強大。看電影已經是三天之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說我花了三天的時間消化被撞擊出來的傷感。從電影院走出來的感覺還很鮮明,我與友人淚了雙眼,站在騎樓下燃了根菸,然後哭著嘲笑電影、嘲笑時代、嘲笑自己,以為能夠靠香菸吐出哀傷,但錯了我們只是吸入更多的寂寞。是的,地獄為何惡劣是個百分百的喜劇,但是我們哭了。

 

「我覺得更諷刺的是,在根本滿場的電影院內,又有誰會感到悲傷?」我問。

 

友人與我看著從電影院步出的觀眾。

 

「應該還是有人覺得很難過吧,他們的臉蠻沉重的。」他說。

 

我繼續望著那些看似沉重的人們,我說:「他們只是笑累的吧。」

 

「好像是這樣沒錯!哈哈哈。」他說,然後我們繼續哭著嘲笑他們、嘲笑自己。

 

這種笑聲並不是快樂,我們明明都懂這困頓,但卻走不出來,應該說這樣的現況讓我們不得不窩在其中跟著打滾,所以我們笑了,悲憤地笑了。這種笑聲是很淒涼的。吐出的菸霧裊裊上升,卻一點都帶不走什麼,電影還是不斷地在心中來回碰撞著。

 

十一月中周末的西門町雖然摩肩擦踵的,但還是感到非常寒冷,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台北過冬,但從沒想過我居然會在鬧區之中打顫。我站在捷運的六號出口,看著他們,他們打扮得光鮮亮麗、他們跟身邊的人嘻笑打鬧、他們在這樣的片刻圖個歡樂、他們煩惱對方到底喜歡我不、他們納悶這東西怎麼如此難吃、他們難過自己的頭髮剪壞了、他們高興明天還有一天的假日、他們認為商品還可以再殺價、他們看書不知道作者是誰、他們聽歌不知道作曲是誰、他們看電影不知道導演是誰、他們不知道自己倒底是誰。在上空彷彿有個鏡頭天旋地轉的不斷拉空,拍著不動的我以及不停走動的他們,然後凸顯中間的那人有多孤獨。

 

字數來到一千兩百五十八個字,還沒談到電影。官方的故事大綱指出,導演「用這部電影作為對35釐米影片的哀悼」。但我認為動機並沒有這麼簡單,我想導演只是講得比較婉約而已。

 

好吧,這部電影畢竟還沒上映還是提點一下。

 

 

 

 

 

「以下有雷,酌量自取。」

 

 

 

 

 

承上文所敘,地獄為何惡劣是個十足的喜劇片,前半段交叉剪接黑道故事線以及平田的電影夢線,娛樂性十足的剪接以及演員誇張的演出、還有不時的諷刺,讓院內笑聲不斷。平田是個對電影充滿熱情的年輕人,從小就立志要拍絕世的電影,甚至每天跟電影之神祈禱機會降臨(總覺得導演在諷刺李安)。十年過去了,還是一事無成,在停止營業的35釐米放映室內,跟著團員自溺於兩年前拍的兩分鐘武士宣傳片,號稱「日本李小龍」的其中一員終於意識到他們有多廢的時候,與平田大吵了一架,脫下穿了十年的黃色緊身衣出門找工作去了。

 

這十年內,他們看著電影放映室落寞,看著數位攝影興起,看著放映技師死去。還記得平田曾經忿忿地說:「現在電影都是被日本商業給搞垮的。」我頓時心想日本這兩個字換成台灣也完全成立。

 

電影繼續無俚頭進展,終於來到了黑幫決定形成劇組拍攝電影,而對電影一無所知的他們輾轉的請到了平田來幫助拍攝。這裡非常諷刺的是,被叫做導演的卻不是平田而是一名只想戀愛的年輕人。心好酸啊,但是平田卻因為太愛電影了所以並無多加抗議,而是開始積極地籌備拍攝細項,並且也把日本李小龍找了回來。

 

這時候有個警察正在監視黑幫的一舉一動,副駕駛的菜鳥看見了器材車後表示:「哇,他們好像要拍電影耶!」

 

「別被他們給騙了,這是他們的障眼法!」資深警察如此說。

 

平田是個懷有夢想的人,黑道們則是一群熱血的人。當熱血與夢想撞在一起就是會不顧生命的一頭栽了下去。

 

是的,此黑幫為了與另外一個幫派火拚,必須有所覺悟;而平田一行人與劇組為了拍一部絕世電影,根本不顧危險。他們象徵了充滿電影魂的人們、為了電影勇往直前、用生命拍攝電影。套一句話,拍電影就是在燃燒生命,而他們是真正的燃燒生命。

 

當平田大聲的喊了「Ation」,黑幫一行人拿著武士刀衝了進去準備揮刀的時候,因為停電,所以拍攝也暫停了。我想這是導演給觀眾的一個緩衝,當處理好燈光的問題以後,平田要求所有演員舉好揮刀的姿勢,又大喊了「Ation」,電影院傳來稀稀落落的笑聲,但此時我已經笑不出來了。畫面裡開始是一連串的暴力美學、血漿誇張的噴灑、無止盡的揮砍、每個人臉上都濺了血色,平田一行人拿著攝影機不斷地捕捉每個殺戮的畫面。在這裡,我多麼希望這些都是戲中戲,多希望他們是真的用血漿在拍戲而已。

 

警察特務組這時衝了進來,菜鳥警察大聲驚呼:「哇!真的是拍電影耶!」

 

其中一名黑幫看見警隊便用槍射了資深警察,擦傷手臂。然後資深警察身後的特務組開始掃射虐殺。逐一地將每個房間的黑幫肅清。這時候,我的淚水已在眼眶打轉,這絕對不是戲中戲了。

 

還記得後面菜鳥警察還補了一句:「原來不是拍電影啊。」

 

配合震耳欲聾的槍聲,我的悲傷也不斷地被打擊了出來。

 

警察彷彿就象徵著「現實」,拍電影的人一度向「現實」反擊,卻只是擦傷手臂,根本毫無損傷,但卻換來了整個劇組的犧牲。菜鳥警察就像是在猥瑣世界裡還保有純真的人,但卻不斷的被現實染色,然後也逐漸變的猥瑣。平田他們就是象徵「夢想」,也被警察無差別的掃射而死,但最後平田似乎幸運的躲過致命的子彈,他勉強的爬了起來,到每個房間蒐集攝影機上的底片,然後對每一個攝影師說:「你真的很了不起,辛苦了。」

 

而我的眼淚也糊了視線。

 

接著平田逃出房子,揹著好幾捲的底片以及錄音帶,癲狂似的奔跑著、狂笑著。

 

鏡頭切到了重新開張的放映室,首映著平田的作品,在結束後,全場給予熱烈的掌聲,平田劇組各個包著繃帶起立接受掌聲,我多麼希望這就是結局。但導演又殘忍切回了平田一人孤單的跑在夜色街道上仰笑,剛剛的首映都是平田的想像。

 

然後我哭了。

 

平田不斷的笑,我不斷的掉淚。

 

 

 

 

 

 

 

 

 

 

直到一聲畫外音的「卡」,長谷川博已(飾演平田的演員)停止笑聲、疲憊的向鏡頭的左邊緩速跑去,鏡頭也停止運動以及失焦,也許是場記或是三妝從樹幹後走了出來。黑幕進、電影結束、跑人員名單。

 

我跟友人還在哭著。

 

電影裡的電影並沒有完成,而這部電影似乎也沒有一種結束,很弔詭的結尾。導演打破了一般電影的規則,他讓觀眾在結尾的時候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一場電影而已,他的電影沒有結束、電影的悲劇也沒有結束、他對電影的咆嘯也不會結束。

 

當晚,我們差點淹死在電影波濤洶湧般的浪潮之下,久久不能自己。

 

它讓我們捧腹笑了一個小時,然後再告訴我們電影就是一個「悲劇」,而「電影」這東西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悲劇。

 

時代下的悲劇、環境下的悲劇、這樣人為操作系統下的悲劇。

 

頓時我真的迷失了,在電影的這條路上,我失去了方向。

 

回想起電影最後的「卡」,是這麼的低沉以及疲憊,一點都沒有殺青的喜悅。

 

 

 

電影不會結束,電影的悲劇也不會結束。

 

 

 

其實電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字數來到了三千兩百三十二個字。

 

 

 

希望你們都可以是觀影後沉重的那一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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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